【毕侃】风月无衷 (5~6)
这一更有一点点虐侃，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可以攒到下一次更新一起看。
时间线可能有点乱 :第五章全部是综艺录制，第六章全部是回忆过去。
提前说一下:
两个人从头至尾都不渣，感情里也从来没有第三个人。(手动加亮)
曾经分开是因为不理智和不成熟，等过一阵误会和心结解开了两个人就可以好好谈恋爱啦。
正文:
5.
“小侃，你别走。”
李希侃的心一下子软软地塌下去一块，他的胳膊被毕雯珺拉着，他动不了，索性将毕雯珺圈在怀里，用身体为他分走一些灼热。
毕雯珺太瘦了，还比李希侃高出一块，这姿势实在别扭。他大概是烧晕了，只安安静静靠在李希侃身上，眉间的褶皱不知道被什么抚平了一块。
气氛温柔得有些不太真实，李希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，生怕打碎了这一刻难得的温存。
可李希侃毕竟不是人体冰袋，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。
李希侃见毕雯珺睡得熟了，轻轻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，打算出门拿药。
谁知道刚一起身，毕雯珺就轻哼了一声，又蛮不讲理地拽住了李希侃的手。
毕雯珺手劲大得让李希侃怀疑他是不是借着病特意耍流氓了，可他还得还不好意思地承认他很希望这是真的。
李希侃发现，无论过了多久，他总能从毕雯珺身上得到一种熟悉的安定感。
李希侃哄了毕雯珺好久才得以挣脱他去取药。
他在心里一乐，从前都是毕雯珺照顾他居多，还没发现这人生起病来跟个小孩似的。
节目组带了不少备用药物，借了酒店吧台后的一个小房间放着。李希侃摸了盒退烧药，又找到了支温度计，正准备回屋，却在大厅里撞上了黄新淳。
“新淳？这么晚了还没睡？”李希侃问道。
黄新淳朝他晃晃手里拿的包:“刚走得急，有东西落这儿了。”他目光向下扫到李希侃手里拿的药，眉间一蹙，“你发烧了？”
“不是我，老毕。”
“啊，那用不用我去帮忙？”黄新淳了然他俩的关系，这时候怕他们尴尬。
“没事儿，我给他冲点药就行了，都挺晚了早点睡吧。”李希侃说完，看黄新淳没什么想走的意思，应该是有话想说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希侃问。
黄新淳沉默了几秒，好像在心里跟自己做什么斗争似的，缓缓开了口:“希侃，我没别的意思，我知道当初雯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。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，但我真的想让你知道一下，他这几年，非常想你。”
李希侃笑了，眸子很清亮的对着黄新淳:“我也很想他。”
他看到黄新淳眼睛里透出一阵光，可随即被他毫不留情地扑灭了。
“可只是想有什么用呢？这份想念拖得太长了，我们都回不去了。”
昨夜折腾完毕雯珺已经是凌晨了，再加上半天的舟车劳顿，李希侃这一觉睡得很熟。
睁开眼就看到毕雯珺一张脸怼在他面前，朦朦胧胧的睡意全都被吓退了。
毕雯珺没料到他突然睁眼，有点尴尬地说:“闹钟响第三遍了，想叫你来着。”
这是李希侃的神奇技能，闹钟设三个，前两个从来听不见，第三个闹钟一响就能醒。
曾经也有过三个闹钟也没醒的时候，那会儿毕雯珺会把他从床上拖起来，帮他洗漱穿衣服，跟带孩子似的。
不过都是三年前了，分开以后，李希侃再也没睡过头了。
这下倒好，一见着毕雯珺，生物钟都被调回去了。
“烧退了？”毕雯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，可李希侃还是问了一句。
“好多了，昨晚……麻烦你了。”
毕雯珺今早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隐隐有些痛，昨晚的记忆很模糊，只记得他和李希侃抽到了同一个房间，回来之后……好像直接就睡了？
他环视了房间一圈，看见自己的外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边，而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白衬衫。床头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盒退烧药，李希侃在旁边的床上蜷成一团睡着。
他才意识到，自己大概是烧晕了，而李希侃照顾了他一晚上。
既然毕雯珺说自己没事了李希侃也就没再多问，做这行的作息都不规律，抵抗力普遍比其他人差一截，带病跑活动是常有的事，没什么矫情的必要。毕雯珺的感谢他也不客气地照单全收，昨晚他是实打实的忙活了一晚上——照顾一个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。
离规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，昨晚李希侃怕毕雯珺病得严重，特意把闹钟定早了四十分钟。现在也不想继续睡了，两个人就在屋里尴尬地沉默着。
说起来也很微妙，这三年间，李希侃从没想过还能和他在一个房间醒来。
最后是毕雯珺先打破了这沉默:“小侃。”
“叫李希侃就行。”他语气里带了分不近人情的强硬。
毕雯珺丝毫没理会他冷冰冰的态度，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有些小心翼翼:“小侃，离开了镜头，我们可不可以也不要那么尴尬。”
李希侃嘴角一弯，勾起了标准得近乎刻意的笑:“我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啊，大家都是，好，朋，友，嘛。”
毕雯珺知道他那性子，懒得跟他再磨，直接用右手扣住李希侃的双手，左手撑着墙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小侃，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我没法跟你当朋友。”
本来因为在一个房间住了一晚上有些许缓和的关系，在这句话出口后变得甚至比从前还要僵硬。
李希侃大脑直接当机，手忙脚乱地推开他，拎上包摔门就走。
今天的录制任务不多，白天去一个湿地公园泛舟游玩，造访几个住户，晚上就可以收工。
上了节目组租的大巴车，李希侃看见黄新淳和郑锐彬已经坐在了一起，谈笑甚欢。他直接无视昨晚的房间分配，挤到了娄滋博身侧，爪子不安分地伸到了他的脸上，上下揉了揉:“小娄弟弟早上好啊！”
毕雯珺在与他们隔着一条过道的地方坐下，无奈地对着镜头笑了笑:“看看这群人成双成对的，留我一个老年人孤苦伶仃。”
郑锐彬有点疑惑地向李希侃的方向瞟了一眼，迅速接上了毕雯珺的话:“你还比我小两个多月呢，就别在我面前提年龄了啊。”
他们要去的湿地公园离市区有段距离，李希侃心里烦躁，上了车就闭上眼补眠，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睡梦。
他是被一个急刹车惊醒的。
“操！这死畜生！”司机在前面极尽污秽之辞，大骂道边突然蹿出的小狗。
车厢里的东西掉了满地，李希侃按了按刚刚撞到椅子靠背的头，俯下身子帮忙收拾。
一个敞开的钱包掉在了他脚下，李希侃刚想去捡，夹层里的照片映入了他的眼底，猝不及防。
那是一张他和毕雯珺的大头贴，照片里的两人十八九岁样子，眉眼间都是青涩，李希侃的头靠在毕雯珺肩上，脸上的幸福仿佛可以冲出薄薄一张相纸，再跨越这之间漫长的年岁，径直击向他如今荒芜得寸草不生的心脏。
李希侃就呆呆地看着，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它捡了起来。
他的目光循着照片望过去，正对上一张与照片里的人重合的脸。
毕雯珺是真好看啊。李希侃在心里感慨。
五官鲜明而不凌厉，轮廓清晰而不僵硬，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，一勾唇角却是极致温柔。
能被这样的神仙喜欢过，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亏。
鬼使神差地，李希侃朝毕雯珺笑了笑。
白天的拍摄很顺利，景区干净漂亮，清澈的溪水涤荡得人的心境都清明了不少。
傍晚五点左右大家就收了工，李希侃和郑锐彬一起定的第二天早晨的机票去上海给《旧境共游》开宣传会，其他三个人都是当晚就走。
郑锐彬和李希侃在酒店定了个包间，刚进去，也没叫服务员进来点菜，郑锐彬就关了门，盯着李希侃:“说吧，你和毕雯珺怎么回事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别装傻了，前几天就觉得你俩不对劲了。”郑锐彬顿了一下，接着说，“早上在车上，我看见毕雯珺的钱包了。”
李希侃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，丝毫没想对他隐瞒。
“你说毕雯珺啊。初恋，十六岁在一起的，分了三年了。”
6.
李希侃对十六岁的两件事物至今印象都很深刻，一个是校门口香气能飘出几里远的白玉兰，还有一个便是他同桌毕雯珺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。
故事的开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。
大概就是两个足够优秀的人彼此看对了眼，在尚好的青春一起饮下隐秘的快意甘霖。
那时的他们为了同一个梦想，在黑黑的地下室里编织绚烂的花。
李希侃的高中三年，一半属于毫无灵魂的试卷与课堂，另一半属于喜欢的人和他的吉他。
他，毕雯珺，黄新淳，和三个有着同样梦想的男孩头脑一热组建了一支乐队，这一冲动不长不短，就是三年。
他们两手空空，只带着一腔赤诚而来，在一片漆黑中相互扶持着摸索前路，哼着歌就能憧憬未来。
李希侃很喜欢听毕雯珺唱歌。十六七岁的男孩嗓音里恰好糅合着清亮与沙哑，有一股专属于少年的性感。
毕雯珺唱歌时，李希侃就在一旁拨着吉他伴奏，他不看琴弦，只看着毕雯珺的眼睛。一开始毕雯珺不太习惯，总被他看得脸上发烧，嘴上却从不认输:“再看？再看就亲你。”
李希侃乐了，直接甩开吉他就扑过去，软软地挤进毕雯珺的怀里，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一个湿漉漉的吻。
少年人的亲吻是不带丝毫情欲的，所表达的只是快冲破心房的那份欢喜。
可最清纯的嘴唇相接，却最让人心悸。
李希侃还是看着毕雯珺的眼睛，一字一句的说:“老毕，我真的好喜欢你啊。”
每当后来李希侃回忆与毕雯珺的那段过去时，最先想起的永远是这段日子。
它最澄澈也最热烈，总是肆意挥洒着青春中的快意与温柔。
后来两个人大学考到了同一座城市。毕雯珺进了一所很不错的音乐学院，而李希侃被一所知名电影学院录取。
两所学校虽然同城，可离得不算近。两个人索性在折中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，只为了每个清晨睁开眼，爱的人就在眼前。
两个人的星途都宛如开了挂一般顺利，毕雯珺因为盘靓条顺技能点多，在校园论坛里火了一把，后来被星探瞧见，当街就递了名片。
当时毕雯珺以为是什么新型诈骗术，晚上回家特意提醒李希侃注意。
李希侃接过名片一看，哟，xx娱乐，大公司啊。一个电话拨过去，竟然是真的。
为这事，李希侃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觉。毕雯珺懵懵懂懂地去了面试，懵懵懂懂地签了合同，又懵懵懂懂地，踏上了他的艺人生涯。
李希侃他们学校和电视台一起拍了一部综艺，记录表演系学生的成长史，他很幸运的就在被选中的班级。
他生得好看，性格好情商高，又是表演方向的天赋型选手，节目播出不久就圈了一大批粉丝。不少公司朝他递橄榄枝，他斟酌了很久，与那个电视台下属的公司签了约。
李希侃借着东风接了部IP改编的网剧的男二。原著流量不小，剧本改编得挺合书粉心意，算是未播先火。
男二人设讨喜，李希侃的演技在一众没经过科班训练的小生里鹤立鸡群，在红起来的路上走得一帆风顺。
一边是事业高升，梦想快要透亮，可无可奈何地，两个人留给对方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自己走在路上都要担心被拍，两个人一起出门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。除了学校的课业，行程应酬也越来越多，经常一个人回到家，另一个人已经撑不住先睡了。
就这样，连续几天不见面成了常事。
随着倏地变远的的距离纷至沓来的是误会和矛盾。过去以为足够相爱就能够抵抗一切，可太过沉重的感情，反而成了所有疲惫的根源。
即使曾许下“一起承担一切”的旦旦誓言， 可二十出头的男孩总怀着英雄主义情结，哪里肯让心尖上的人替自己分担疲累。
可越是不说，隔阂便积得越多，以为在天地间无处遁形的小事，终于在某一刻一同爆发。
李希侃也记不清那次冷战的原因了——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，无非是沉淀在时光底层的小事。现在再看看，那段时间里让人记住的，不过只有他们的分开罢了。
印象里那几天毕雯珺没怎么回过家，或许是工作太忙，又或许是去做别的什么事了，至今李希侃也不知道缘由。
那天李希侃被他当时的经纪人拉去一个酒局，说着是多认识些朋友为未来攒些人脉，其实本质就是个蒙着金丝外套的风流局。
李希侃的姿色在娱乐圈里称不上上等，可明着暗着也收到不少示意，其中有生着一脸猥琐相的男老板，也有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。
圈里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，众人眼前没人会把人下药拖走，可这拂了来人的面子，酒就得带着笑陪着喝。一来二去的，李希侃被灌了不少，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虚浮的。
李希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回到家的，他只记得路程刚好，进了家门他便走不动了，整个人软软地瘫在玄关——家里没人，而他连开灯的力气也没有。
酒局上流转着交错觥筹，一派言笑晏晏热闹非凡，可他的家是冰冷黑暗的，正如他的内心一样。
他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，再加上胃还不好，这一顿酒几乎要了他半条命。
他全身出着虚汗，胃里仿佛有机器在搅，口腔里漫着血腥的味道。
李希侃也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，只是凭着残存的一点意识一遍遍地打着毕雯珺的电话，而所收获的，只有一声比一声响得绝望的忙音，和忙音过后冷漠的机械女声。
一共打了五遍吧，还是六遍。反正这之后李希侃再也没有拨过这个号码了。
后来李希侃自己拨了120，强撑着交代完情况和住址之后，放心地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的时候冲入鼻腔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，而眼前是毕雯珺青色的胡茬和发红的眼——李希侃觉得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。
“小侃……对不起。”毕雯珺轻轻抚着李希侃还在输液的手。
李希侃没法甩开他，只是用混沌的大脑发出语言指令:“你让我冷静一阵吧，我现在还不是很想看到你。”
毕雯珺愣了一会儿，替他掖好被子，消失在了走廊尽头。
李希侃的病算不上十分严重，手术很成功，大概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。
据他身边的小护士描述，他当时被送过来的样子挺吓人的，脸白得像张纸，一开口便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。
他的手机一直在响，小护士看见备注是颗心，没好气的接了起来:“你男朋友胃出血疼到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，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，你要是个人就过来别让他醒的时候身边也没人。”
毕雯珺这几天都在医院待着，李希侃没再赶他走，安然地接受他的照顾，就好像回到了没有冷战没有争吵更没有经历过绝望的过去一样。
他们拥抱，亲吻，仿佛想用这几天的温存填满前段日子对彼此的空白，用逃避抒写内心的愧疚与不安。
可这平静不过昭示着山雨欲来。
出院两天后的下午，李希侃早早回了出租房，打包收拾自己的行李——他实在累了，他想走了。
曾经以为这个“家”满满当当的，可三年的时光收拾起来不过区区两个行李箱。
李希侃最后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打算离开，刚抬脚就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。
他回过头，正对上毕雯珺的眼眸。
那里写满了不可置信，他的嘴唇由于惊讶而微微张大，手里拎着的袋子散落了一地。
毕雯珺缓缓开口，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:“小侃……你这是，要干什么？”
李希侃迎上他的目光，一开口眼里就噙了泪:“老毕，我累了。我们……就这样吧。”
“本来是想不告而别的，但既然你回来了，那就离开得更正式一些吧。”
“老毕，希望我们都大红大紫，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。下次再见，希望你已经拿到金唱片大赏啦。”
李希侃走了，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带走了。
毕雯珺跪坐在地上，旁边是散了一地的骨棒——他本想今天给李希侃熬汤来着。
实现梦想？毕雯珺轻笑一声。
李希侃，我的梦想一直是你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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